Ｓｅｃｒｅｔ　Ｓｐａｃｅ

輕點記憶漣漪
擴散

今晚在「極簡」櫃檯結帳時，眼角餘光瞄到一樣已經習以為常的東西，
就在我很習慣它所在的位置，應該沒有也不可能會有什麼異樣。
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我刻意深深地凝視了幾秒，那小櫥窗裡並排的三盒香煙，
MILD SEVEN ORIGINAL，MILD SEVEN LIGHTS，MILD SEVEN SUPERLIGHTS。
突然想到：「這好像是我最後一次買香煙所買的牌子耶。」
那是某個夏天晚上，有間豪華到有座位的「7-11」，一次新鮮經驗。
糗的是，牌子買對，口味買錯了。
當然也未嘗不是壞事，抽不慣淡口味的他那晚就沒再抽煙了。(笑)

從熟悉，聯想到已經感到陌生的人。
我老是做這種事。
其實沒有什麼感覺，只是些連貫或不連貫的片段畫面，從腦海，浮現。
我卻還記得他笑的樣子，眼睛微瞇，嘴角有一點斜斜的，
是我寧願記得最深的模樣。
回想就停留在這。
我慢慢轉開我的視線，收好帥哥服務生找給我的零錢，離去。

已經可以很輕易地在有他的回憶之間來去遊走，像跑馬燈一般，有時清晰有時模糊。
雖然我並不會刻意選擇要進入某個回憶，但也學會避重就輕。
我寧可天真地想到曾有的美好，也不願蒙上可能二度傷害的陰影。
是說我有時候也會自虐地陷入悲劇迴圈，沉浸在淡淡的哀傷情緒中。
只是習慣了，融入過往，像打開電腦瀏覽舊有資料一樣。

回到宿舍門口，盯著管理處裡掛著的大鐘，12點10分。
略微考慮了一下，轉身又走出了宿舍大門。
除了身上沾染了一身煙味之外，還為了適才突如其來的低落情緒。
很想走走，不想回去窩在斗室角落，那對我的鼻子跟心情都沒有好處。

沿著師大路，走向「屈臣氏」，彎進「阿諾可麗餅」的巷子。
就在巷子口，隱約瞄到了一對已經收攤了的男女，似乎也看到了我、認出了我。
那是之前曾經光顧過幾次的小攤，
會很「熱心」地問你想要找什麼款式什麼東西，是要自己戴還是送朋友，
不然就秀出他們自認為賣得很好的商品，轉而向我推銷，不管那是否適合我。
可惜，今晚沒有心情敷衍更沒有意願對上你們的臉。
我只用了一閃即逝的眼角餘光瞥了他們一眼，持續地往前走，假裝沒有看到。

繼續往前。
比起禮拜六，同樣的時間，今晚似乎冷清許多。
在打鑰匙的路口向右轉，想沿著龍泉街一直走到世界的盡頭。
在「7-11」前面看見了來自西門町第二次來師大夜市的攤販，一位總是打扮特異的男生。
也不過是第三次見面，我依然感覺得出他想與人分享的急切。
不管是推銷他的商品、展示他自己手製的項鍊耳環、點出這次的盒邊裝飾有所改變、甚至無邊際地閒聊，
他希望有個人願意聽聽他說什麼，也願意跟他說些什麼。
我無法忽視那個急切。
於是，隨便寒喧個兩句之後，繼續往前走。

走過滷味攤之後，幾乎是一片黑暗。
只剩下一間有一對帥哥兄弟的首飾店。
偶爾會進去逛逛的細長型小店，是我修改首飾的方便所在。
不過今天不想進去打擾，我想要更隨性一點的地方。

站在「繼光街香香炸雞」旁，遠遠望著「龍涎居」對面那漸漸熟悉的位子，空無一人。
也許今天沒來吧，我想。
同樣來自西門町，但最近幾乎每天都會出現的小攤，有一位高挑美女跟兩位男生。
他們的每樣首飾都是獨一無二的手工製品，正符合我的要求。
從戒指、耳環、項鍊、手鍊、到鑰匙圈，風格大膽材質多元特色強烈造型突出。
嗯我果然是花心又喜新厭舊的人種。
不過讓我忘不了的除了他們的商品之外，還有上次突然下雨那女生護送沒雨傘的我到「7-11」的貼心。
人總是希望被好好對待的，對吧。

其實，真的很想跟一些人說說話，一些不是參與我生活那麼多的人。
話題可以侷限在眼前當下，膚淺，但也輕鬆。
突然懷念起某一攤，以賣自製鈕釦耳環及別針為主，還有項鍊、戒指、髮飾等等。
也是一對男女，不過給我的感覺可好得太多了。
簡言之就是，跟她買東西或甚至只是站在她的小攤子前聊天，感覺都很好。
說得功利一點，就是很會做人很會做生意的女孩子。
許久不見，有點想念她的可愛親切感。

再往前已經不是我會涉足的範圍了，只好落寞地往回走。
又經過「7-11」前面那位「奇男子」，我直言說我心情不好，揮手離開。
沒想到的是，走沒幾步遠就聽到他追上來，嘴裡說著反正這麼冷清也不想再擺了，吃個黑輪當宵夜吧。
隨興而情緒化的人呵。
婉拒了他的好意相邀，我在甜不辣的攤子前往左轉。

回到師大路上，看著遠處的「全家」跟「7-11」發呆。
還悶著，還不想回去。
心想著，好吧，去「7-11」隨便晃晃也好。
卻在「7-11」門前遲疑，隨後轉進巷子裡，走進了「白鹿洞書坊」。
突然想起了蘿蔔先生，微笑。
看了看影片區，想找部輕鬆的愛情白爛片來娛樂一下自己。
最後租了《冰上奇緣2》跟《NANA》，聞所未聞跟聲名大噪不知會有何差別。

還悶著，可我也不想露宿街頭。

走在黑漆漆的騎樓下，望著眼前一樣黑漆漆的騎樓，想到那個晚上。
那個他不好意思把機車停在宿舍門口而要在門禁前把我護送回宿舍的晚上。
那個他在感覺有人想生事之前把我快步拉離開「一之軒」前的晚上。
又是一個接著一個畫面，出現、消失，來不及抓緊就又溜走了。
我所能做的，只有微笑。
武裝自己，硬是忽略剛剛湧上了的糟到哽咽的情緒。
繼續在微光中前進。

最後還是踱回了宿舍。
因為，我走不到阿寶家或是誠品敦南店。
因為，我還是沒有放縱自己到很怎麼樣的程度。
因為，我已經不能再任性了。

回到寢室，打開電腦，開啟網頁，盯著螢幕發呆。
還不知道能怎樣轉換情緒就已經接到催繳報告的通知，看來是沒法子看電影了。
只怕是到了禮拜三又原封不動地還回去吧。

悶了半天，還是忍不住找人說話。
閒聊畢竟是有些作用在的，不管是跟誰。
只要是能阻止我繼續回想的，不管什麼都好。

以前從來不覺得自己的情緒會煩躁到這種程度，還以為自己可以始終心如止水呢。(笑)
但終究，人一長大，什麼都變得複雜了。
不是只有親情，不是只有愛情，也不是只有友情。
不知是人性本貪都想一把抓，還是我自己覺得迷惘不清而已。
感覺，一樣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