Ｓｅｃｒｅｔ　Ｓｐａｃｅ

「你傷了我的心。」

很想將這句話說出口，但在這偌大的空間裡，只有我一個人，那回音聽起來只是更加可憐兮兮。

嗯......回音？
好吧，我想我還是不知不覺說出口了，現在不只可憐兮兮，還神經兮兮了。
眼前連個影子也無，是要說給誰聽？

「反正你也不在乎。」

既然說了神經兮兮第一句，也不差這裝瘋賣傻第二句。
賭氣般地，像偷偷在草人上插針似地，報老鼠冤地，說著。
我知道你不是不在乎，你只是有更在乎的。

「簡直是莫名其妙。」

越說越順了我，簡直是莫名其妙。
明知你聽不到，話反而說得挺溜的。

「我才不要原諒你咧。」

嗯就是這樣。
雖然你不是故意的，但這是你造成的，你責無旁貸。
就算還有其他該死的幫兇我也不管，就偏不原諒你。

「唉......」

不是這樣的，應該要繼續撂狠話啊！
我一忍再忍，逼自己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忍得恁般辛苦都快得內傷了，怪不得我爆發吧？
現下倒反像是捨不得似的，罵不出來了。
該不會就因自己這老想息事寧人的懦弱個性叫別人都想欺到頭上來吧？

「反正，也不能改變什麼......」

失望與無力，悄悄漫了上來，
就算有再大的怒氣也像洩了氣的皮球，瞬間消散了，
忿忿不平變成了委屈無奈。
好吧，也只能笑自己的傻氣，傻在不會生氣。

瞬間領悟自己大概像個蚌類，
當被塞入個令我不適的異物時，即使再尖銳，即使再痛楚，也只能一層一層地包裹它，浸潤著同化著，
即使最後將它吐出了體外，早也不識其原本猙獰面目，只是個與我無關的珍珠了。

但還是在這不甘些什麼。

「你這討厭鬼。」
「我討厭你。」

繼續把字眼扔到你臉上般地碎唸著，故意地，想叫你無法撒手不管地，彷彿奢望你還會回頭似地。
即使，我知道已不可能。

「可惡......」

思及至此，表面上的冷漠在瞬間崩塌，仿如浮冰上的裂痕，裂吧裂吧就讓浮冰之上的一切盡皆沉入我身在的絕望深淵。
即使，我知道浮冰之上並沒有什麼會同我一起沉下。

沒有你，其實還是看得見天光，沒有什麼不同的藍與白，沒有什麼不同的日與夜。
倒是多了些什麼，像是，隨時可以看見你的臉，隨時可以聽見你的聲，只要我想起你。
是那麼輕而易舉，因為已是如此熟悉，因為是如此魂牽夢縈。
可惜你看不見，也聽不見，我，的在乎。
因為，之於你，我只是個不必證明什麼的存在罷了。
不必證明我對你很重要，不必證明你可以隨時在我左右，不必證明你......需要我......一如我需要你一般。
然而你也無法證明了。

「再見了。」

彷彿終於心甘情願，我站起身。
這次沒哭應該算是有進步？
每說一次再見，似乎更能習慣一些，習慣沒有你的日子。

「也許，下次......」

我沒說完，不敢承諾，雖然你會一直在這裡。
反而是我不敢保證是否能忍受每次距離近了又非得要拉遠的掙扎。
這掙扎並非撕心裂肺那樣強烈，只是一種不捨，
不捨得離開你，不捨得再也不見你，不捨得說要忘記你，不捨得不再想起你。
也許，隔得久了便會忘記這種掙扎，便會再來見你。

腳步再怎麼慢慢拖著也得逼自己走出這個空間，回到沒有你的世界。
喔不，你一直都在，就像我耳機裡的〈Wherever you are〉跟〈Wherever you will go〉，
不知什麼時候會隨機播放出來，但，一直都在。